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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
养一只万人嫌崽崽
看清这一幕后，大半个冰场都陷入了短暂的静默。
有不少人看高益民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——谁都知道他是燕溪的陪练，体能不错，负责给燕溪做辅助和保护，燕教练就没准备放他去比赛。
原因也很简单，燕教练说了，高益民不是练花滑的料。
没人怀疑过教练的话，如果纯论执教成绩，燕父作为教练的水准的确毋庸置疑。在他手下出来的金牌数和赛场成绩，都超越了伯格黑德有史以来的数据峰值。
燕教练对手下队员的评价，一度被视作金科玉律。当他说一个少年队员没有相关天赋，只能当陪练，那就是只能当陪练。
可……一个不是练花滑的料、只配给燕溪当跟班的穷小子陪练，能跳出以难度著称的3a？
即使不是在赛场上、一看就侥幸因素居多、落冰后几步才站住，那也是货真价实的3a。左脚外刃向前起跳三周半，难度系数与视觉效果齐飞，能同时震撼住看门道的内行和看热闹的外行。
能做出一次，就在理论上存在做出第二次的可能性——要知道，这只是少年组，所有队员都在十三岁以下，身体素质还远未发育完全。
一个有潜力做出3a的少年队员……被分配给燕溪做陪练？
不少人半惊半疑，更多的人则心思各异，不约而同看向不远处、正由节目组跟拍展示步法的燕溪。
她大概能猜到余牧会怎么回答。
“我知道您在做什么。”燕母说，“不得不说，您远比我们想的更有能力。”
燕溪问：“他骗我，我父亲为什么不开除他？”
燕父已经换了一副爽朗嘴脸，看起来格外惊喜，欣慰地拍着高益民的肩，不停说着鼓励他的话。附近的少年组队员也纷纷过来，有人恭喜有人讨教，一片其乐融融的祥和气氛。
如果不是被燕父带进俱乐部，处心积虑打压耽误，从不调整动作从不纠正细节……燕溪这些年的比赛，都会多出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。
她沉默片刻，重新调整好语气：“但是……我想，我们之间的意见不和，不该以一个孩子作为牺牲品。”
那套书给燕母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声誉和成就，也带来了极为珍贵的a级评级。她抓住了那个机会，于是从那以后，她的每一本书都出版即火爆，而影响最广、销量最好的第一套书，当然也畅销至今。
燕溪用力挣扎了下，没能挣开母亲的压制。
燕母一口气说完这些，语气愈沉：“余先生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，高益民会被毁掉的……”
要不是情绪探测仪显示的负面情绪还在持续缓慢爬升，系统差一点就要信了。
可即使是这样，低下头时，她迎上燕溪眼里的恨毒，却仍然止不住地脊背发寒。
她的最后一句已经控制好情绪，语气转为柔和。作为一个时常上节目的育儿类畅销书作家，燕母十分清楚要怎么安抚儿童的情绪。
“表现好一点。”燕母说，“你讨厌评分变低，对吗？”
燕母深吸口气，低下头，告诫儿子：“不能针对他。燕溪，现在是直播，会害你父亲丢掉工作。”
这是个天赋上完全不亚于燕溪的少年队员，甚至还有着比燕溪更强的体能——跳完五十组3f，挑战3a摔得满地打滚，居然还有力气蹦这么高。
“谁让他跳的？”燕溪一句接一句问，“他为什么背着我私下练习？为什么不关他禁闭？”
穆瑜有点好奇前七十二大奇迹是什么，他及时伸手，抱起险些被撞的小雪团：“不算点石成金。”
燕母：“我们在拍节目……不要发脾气。”
系统收到了宿主由后台赠送的超昂贵百变语音补丁包，兴奋得一秒安装完成调整音质，先在工作群里激情发了一百种音色的“好兄弟”。
系统听出未尽之意，愣了几秒，又举起望远镜，朝下看去。
燕母曾在那套书中充满感情地讲述，她教出了一个天使一样的儿子。
花滑的心态和技术同等重要，不论多好的技术，在赛场上崩盘一样毫无意义。燕母也曾经来过几次，给丈夫手下这些少年组队员做心态辅导。
竞争心灼着那双冰鞋，锋芒毕露的冰刃狠狠碾过冰面，每个人都盯着其他人的表现，眼睛里写满了“要赢”。
天生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，无法后天引导和矫正。功利冷漠，极端偏激，有明显暴力倾向，对挫折的耐受能力极差。
这种环境里，一个没有后台却愣头愣脑蒙出了3a的傻小子，只会被嫉妒的同门视作对手和敌人。
燕溪盯着还有些发懵的高益民：“我祝贺他？”
这也是为什么，只不过是被稍微纠正了关键动作缺陷，高益民就能爆出一个炸得燕父不得不立刻下去收拾的大惊喜。
穆瑜的通讯器忽然震动，显示有燕母的通信申请。接通之后，对面还是那种体贴又惋惜的语气：“……余先生。”
镜头扫不到处，他的神色骤然阴冷，几乎就要直接过去，又被燕母死死按住肩膀。
燕母出过一整套书，讲述自己教育儿子的心得、分享早教启蒙的经验。那是她的成名作。
燕溪的确厌恶被打低分，沉默下来，不再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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